我们谈着话而你已忘掉了词语。
Summary:雨停后,一切走回正轨。
就像他们相遇之前那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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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前我曾见过你,在那地球的光中,在那人类的爱里。
27.
阳光把斑驳树影投进屋子。暂歇在鬼怪领地的鸟儿神闲气定地啼叫一声。
金信在一片安静中转醒,头脑和表情都还是空白。他看向身侧,那只孤零零的深色枕头上空盘旋着早晨微凉的空气,像是没人来过。
但金信知道昨晚并不属于他那些梦中的任何一个。四肢翻新过一样轻盈,心脏却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翻个身侧卧,把手放在那人躺过的地方,他听见自己的呼吸。低温让咖啡师的气息所剩无几。真冷啊,如果是夏天就好了。
鬼怪向前蜷起身子,脑袋缩进被子里去,只露出一撮卷发。
28.
餐厅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不见踪影。
大衣叠得平整,放在客厅的椅子上。那人大概是不好意思地避开了沙发。
门廊的地板干干净净的,打翻在这儿的啤酒已经被人清理掉。鬼怪推开门。
多日不见的阳光迎面而来。长柄伞躺了一夜后和主人一起离开了。没有阴天的遮掩哪儿都显得很空旷。
金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。他注视着日光,日光也回以注视。
雨停后,一切走回正轨。
就像他们相遇之前那样。
29.
只是梦接踵而至,并且出现得越来越频繁。
最开始还是静止的画面。
有时金信坐在餐桌边,是他习惯的位置。他撑着下巴,注视长桌尽头。那儿有另一把椅子,椅背上搭着件西装。他在思考那会是谁的外套,头顶蜡烛燃烧发出轻微的毕剥声响。
那个梦之后金信才忽然意识到餐厅里放了张总也没人坐的椅子。更奇怪的是一直以来都只有那两把椅子,分据在长桌两端。
直到有天他找到了那件黑色西装的主人。
准确说,那个人出现在他的梦里。
黑色三件套,黑色皮鞋,手里是黑色帽子。他正站在前面的路口等着红灯。是一位阴间使者。
街上没有车,也没有行人。绿色指示灯亮起来,那个背影迈开步子。金信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,便跟上去。
他始终保持着那段距离,看着眼前人平静地走下空无一人的道路,来到自己的茶馆门前,推门,进入。
金信透过十字形的窗棂观察着。那位使者背对他整理着茶具,擦拭杯子,动作熟练而优雅。一种可怕的熟悉感骤然击中了他。
“叔叔,怎么还没起?”德华的声音闯进梦里,
30.
经过多天焦虑的等待,同样的场景终于又在梦里出现了。
红灯转绿。那个人迈开步子。他们走下空旷的街。
金信的内心激烈地争斗着,心跳在胸腔中越来越快。他最终压下了犹疑。
“请等一下…”他扬起声音朝不远处的背影喊道。
那喊声在四周的寂静中显得太过突兀。忽然,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,一声遥远的汽车鸣笛回应了他,只一瞬间人流就涌满了街道。他们交谈,接打电话,擦着金信的身侧走过。
那位使者被淹没在人群中了。无论金信怎样避开拥挤的人们向前疾步跟去,都再也没能寻到他的身影。
31.
金信偶尔还是会想起咖啡师。
刚刚那是句谎话。
他每天都在想他。
想他只对自己露出的笑容,想他有时温柔得几乎令人难过的注视。
金信总是觉得,或许他们之间有比共度一夜更多的东西。
但他也记得自己到最后都没能得到哪怕一个名字。他记得那晚咖啡师让他心碎的眼神,那个太轻柔的吻。那些都不可能是对金信这样身份的人给出的。他说到底只不过是咖啡师的一位熟客而已。
咖啡师心中藏着深爱的人。那个人不会是他。
金信活了九百年,竟对一个全然未知的陌生人产生了隐隐的嫉妒,即使他清楚嫉妒不过是种自我折磨。
但同时他也感到释然。至少他可以凭着这份自知来克制住再去看咖啡师哪怕一眼的冲动。
他们之间已经结束。不好不坏的结局就是好结局。
就当它是好结局。
32.
还有另外的事困扰着鬼怪。
那些梦中的画面总在他脑海挥之不去。他确信那在午后留下风信子的不速之客与不知名的使者实为一人。
有哪里出了差错。
每次醒来金信心底的内疚和疼痛都在加深,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是个背叛者,是自己抛下了梦里的人。
这让他感觉很不好。
金信想叫来那只蝴蝶,大声地质问他。
你做了什么?
你到底在我记忆里拿走了什么?
还给我。
把他还给我。
33.
这是他的家吗?
金信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环视自己身处的环境。这间屋子干净而简洁,浅色木头与纯白相搭配,卷宗和典籍占满了墙上的木质书架。书架下方是办公桌。设计别致的老式金属台灯上贴着张彩色便利贴,金信轻轻笑起来。
背对他的人似乎察觉不到金信的存在。那个人从桌前站起身,将桌上文件归类码齐,又娴熟地收起笔墨纸砚。
鬼怪看着他做这些事,愈发觉得那般动作举止很像某一个人。某个金信最近还见过的人。
收拾好东西的人走到衣帽架前,拿起帽子,眼看就要离开。
金信不能再等了。
他还记得上次的教训,但现在是在这人的家里,应该没关系吧。
他焦急地唤他:“请等一下!”
那人放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一瞬。他像隐约听到什么声音一样,微微侧过了头。
只这短暂一瞥。呼吸卡住了金信的喉咙。
他被钉在原地,动弹不得——
那是咖啡师的侧脸。他深深印在脑海的容貌。
没发现什么的咖啡师转了回去,推开那扇门。
又一个全新的认识猛烈冲击着金信。
门外的景象再熟悉不过了。
因为那是他的宅子,他每天要经过十几遍的走廊。
心脏极速地下坠。
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?
34.
金信大喘着气醒过来,胸腔激烈地起伏,手还在颤抖。
他什么也顾不上,只心急如焚地下了床,撞开自己卧室的门,跌跌撞撞走向那段走廊,六神无主。
他在客厅停住了脚步。
天刚破晓,灰蒙的光罩着一切。面前的走廊尽头是那扇无声紧闭的门。
为什么这扇门总是关着的呢。
他怎么从来没想起过要打开它呢。
是末间啊。
所有破碎的片段渐渐衔接起来。金信一步步朝前走去。
原来时间也会失误和出现意外,并因此迸裂,在某个房间留下永恒的片段。
金信按下把手,缓缓推开门。
封存许久的记忆像潮水一样从门后涌出,那些被遗忘和抹去的,它们从未真正消亡。
而金信站在水冲出来的地方。
屋子里空空荡荡,卷宗,纸笔,全部都被带走。冷清得难过。
屋子里又满满当当,金信想起的所有事情装满了它。
他故意敲敲书架,从那后面探出半个身子,只为了逗那个人笑一下。
他端着切好的兔子苹果,去安慰那天见证了太过沉痛的死亡的使者。那个人无精打采的样子让金信很多次想要摸摸他的头发。但他最终只是在那人身边坐下,手掌在身侧克制地握成拳头。
他在沙发悄悄坐起来,撑头望着旁边床上睡着的家伙。那人意外地没再把掀开的被子盖回头顶,只是平躺着,安稳地呼吸。那个晚上金信望了许久。
这是金信最隐秘的倾心。
哪怕重来一次,他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
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流泪。
心剧痛着,鬼怪一点点蹲下身去。
35.
咖啡店的门被猛地推开。风铃碰撞出尖锐响声。
后辈看着疾风一样闯入的鬼怪一时忘了反应。
“他在哪儿?”金信撑住台子,眼眶通红。
“您在哭……”年轻人迟疑着提醒道。
“我问你他在哪儿!使者,他在哪儿?”他几乎是吼出来。
再不是咖啡师了。是使者。
是他的使者。
不见你的这些年,你究竟经历着什么?
年轻人放下了手中的物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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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写的是:亲亲,抱抱,撒狗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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